【初選47人案・審訊第 106 日】

【獨媒報導】47人涉組織及參與民主派初選，被控「串謀顛覆國家政權」罪，16人不認罪，今（15日）踏入審訊第106天。柯耀林選舉經理陳展浚續作供，供述團隊討論是否簽署「墨落無悔」的經過，其中柯曾於群組表示「呢份嘢講到明會否決財政預算案，戴教授而家都唔講啦」，亦憂聲明成為DQ理據。不過陳認為聲明內容可接受，應考慮簽署，因無強制何時何地或是否須否決預算案，只提到該權力「係其中一個 option」；亦認為聲明是「保守與進步的分界線」。陳並指，當時柯的潛在對手工黨郭永健及人民力量等均已簽署，擔心發起人或隨時截止聯署，並標籤或攻擊其他無簽署者，故凌晨致電柯促他決定，柯終決定簽署。陳並指，柯從無向他表達會否決預算案，但不移除聲明是怕被攻擊，指柯於區議會被本土派針對。

陳又表示，團隊思維進步，但不代表手法激進，他們不同意用「攬炒」爭取民主，而「進步」是指不會像傳統民主派般「淨係坐喺個冷氣房度」、投完票「話民主今日最黑暗就算數」。法官李運騰一度笑言在冷氣房可做到很多事，「我在冷氣房寫判詞。」

▲ 陳展浚

陳認為「墨落」聲明無強制須否決預算案、僅列為一個選項

柯耀林的助理及選舉經理陳展浚續作供。陳昨表示，曾為柯耀林於 Facebook 發布「墨落無悔」聲明帖文，事前有與柯於 WhatsApp 討論。辯方大律師唐樂山今展示名為「2R戰略討論處」的 WhatsApp 群組對話紀錄，陳指於2020年5月成立，是柯耀林（Ricky）和區鎮樺（Ray）討論選舉的地方，成員最主要為兩人的團隊，但選舉完結和本案拘捕發生後，很多人也退出群組，包括區鎮樺，陳於半年前進行截圖時群組只餘下3人。至於陳昨稱沙田區政丁仕元和李永成也有意參選，陳指二人其後也無進一步意欲或行動參選。

紀錄顯示，6月10日晚區鎮樺於群組轉發鄒家成「墨落無悔」聲明連結，稱「又夾硬夾人」，陳展浚其後亦轉發「墨落」聲明全文，表示：「應要考慮 內容係啱 呢個係保守與進步的分界線」。

▲ 2018年12月12日 59人宣布退出民主黨（資料圖片）

被問「內容係啱」的意思，陳解釋「墨落」聲明第一點提及認同五大訴求，「喺嗰個時空底下呢，認同五大訴求係一個作為民主派最基本嘅基礎」；至於「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陳認為否決財案「的確係《基本法》賦予立法會議員嘅其中一個權力」，但聲明「冇強制何時何地或者係咪必須要實行呢個權力，佢只係講呢個權力只係其中一個 option（選項）嚟㗎啫」。

至於「墨落」第二點「我認同若支持度跌出各區預計可得議席範圍，須表明停止選舉工程」，陳指「我哋認為係新界東協調會嘅共識，亦都係初選最重要嘅基礎」，因此認為聲明「整體睇落去講嘅嘢係冇乜問題」。

陳稱從新聞得悉運用否決權非新東協調會議共識

陳展浚同意法官陳仲衡指，他無在該 WhatsApp 對話提到上述就運用否決權的理解，但他之後曾與柯通電話談到，「法官大人可以繼續靜候聽咗先。」陳續解釋認為就第一點聲明，除認同五大訴求外，不認為其餘內容是共識，「因為至少李永成就反對。」

▲ 李永成（資料圖片）

李運騰指，但柯只曾出席首次協調會議的頭半部分、缺席第二次會議、無收到文件，根本不知道會議發生何事。陳同意未能完全知悉會議內容，亦無向李永成或組織者查詢，但新聞提及李永成對否決財案有不同意見，故「達成共識呢樣嘢應該就係冇發生到囉」。

李運騰問，因此當陳說「內容係啱」，是指這是會議上同意的事項，抑或聲明兩點可以接受？陳指是「內容係睇落去可以接受」。

陳指柯對聯署有擔心 憂成DQ理據或違《國安法》

陳慶偉續指，若認為運用否決權非協調共識，為何柯耀林在 WhatsApp 提到「墨落」有機會成為DQ理由。陳展浚解釋因當時已「講緊會立《國安法》」，柯不知道DQ的紅線或準則，又指「佢不嬲對於一啲聯署、各式各樣嘅聯署都有擔心嘅」，尤其當有機會立《國安法》，便認為有機會成為DQ理據。

李運騰追問，即當時柯認為「墨落」有機會違《國安法》？陳說「可以咁講」，並重申柯「覺得好多嘢都有風險」，因認為《國安法》無詳細解釋或任何標準，即使未頒布條文，亦有「好強烈嘅擔心或者恐懼」。

陳慶偉問，那為何陳展浚起初又說柯對政治無興趣、不閱讀新聞，只透過陳了解政治議題。陳展浚指無提過柯對政治無興趣，只是他工作很忙，「佢係冇咁嘅習慣去閱讀一啲可能比較政治性嘅新聞例如戴耀廷嘅文章等」，並依靠他們就政治發展作更新，但不代表柯對於立《國安法》等完全無基本認知。

▲ 柯耀林

陳稱因否決權非共識但「墨落」發起人放進聲明 區鎮樺才稱「又夾硬夾人」

法官陳仲衡續關注，當時群組無提及「墨落」第一點並非協調會議共識，陳展浚回應，相信區鎮樺稱「又夾硬夾人」就是此意思。陳慶偉問，既然陳認為並無強制否決，那為何當時不向柯解釋，「我會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一句，其實是「我會考慮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陳先說「我哋嘅認知呢係呢個冇強制性」，並在追問下反問：「其實我哋都唔係發起或者草擬聯署一方，咁點解要自己去修改嗰個內容呢？」

陳續在追問下，指不知道新東第二次協調會上，就「會」、「會積極」運用否決權有激烈的討論。陳慶偉問既然如此，他如何能說這是共識，陳指「我從來冇提及過否決財政預算案係任何共識喎」，並重申認為該點並非共識，但「墨落」發起人卻放進聲明，因此區鎮樺才稱「又嚟夾人」。

官關注柯曾稱聲明「講到明」否決財案 陳指柯無向他表達過會否決財案

法官李運騰亦關注，就陳展浚稱「墨落」無強制須用否決權，柯耀林似乎不同意，並引柯於群組稱：「呢份嘢講到明會否決財政預算案，戴教授而家都唔講啦」。陳表示，柯在「墨落」發布前或後不曾向他表達過有意否決預算案，亦曾表達他不同意「攬炒」。

陳慶偉續問，從上述訊息字面上來看，陳認同柯對聲明中運用否決權一點的理解與他不同嗎？陳說字面上是這樣，但在之後的口頭討論，柯曾表示「覺得戴教授已經冇提呢樣嘢，或者冇任何文章或新聞講呢個意思」，感覺「呢個聲明再 raise 返呢件事出嚟」。

法官陳仲衡續指，「我以為柯先生依靠你提供資訊」，陳同意，但指柯亦是物業管理公司的營運總監，「所以佢每日都會摷啲報紙，點都睇到 topic（標題），因為佢會睇啲招標廣告。」李運騰聞言搖頭，並問因此柯有閱讀報紙的習慣？陳說：「佢有閱讀招標廣告嘅習慣」，庭上傳出笑聲。

陳稱路線上需與民主黨有區別 因「墨落」看上去「進步」故應簽署

至於簽署聲明為何屬「保守與進步的分界線」，陳解釋「只要進步過民主黨嘅話呢，就係進步，唔係保守」，而當時認為「睇落去個聲明係進步嘅聲明，所以應該要考慮（簽署）」，黃碧雲與林卓廷對視而笑。陳續解釋，「因為大家都喺民主黨退黨出嚟」，故參選立法會時路線上需有些區別；亦相信民主黨決策程序較慢，就是否簽署聲明應「冇咁快做到呢個決定」。

陳稱柯被本土派針對 曾因倡建周梓樂陳彥霖紀念公園被掟「人血饅頭」

至於與本土派的關係，陳指在西貢區議會「本土派其實都幾針對我哋」，原因與區議會選舉協調和區議會議題上的衝突有關，「可能有啲恩怨」；又指將軍澳民生關注組曾動議將兩個由西貢區議會出資興建的公園，改名為周梓樂和陳彥霖紀念公園，本土派議員葉子祈遂向柯「掟『人血饅頭』」。

陳稱工黨郭永健簽署後即致電柯耀林望盡快做決定 柯終同意簽署

就柯耀林最終如何決定簽署「墨落」，對話紀錄顯示當晚鄭仲文提到「人力落水了，柯生快動員」，陳展浚表示「遲簽冇乜用」，至翌日零時12分，柯耀林稱他早上7點要開街站，而何聞達於零時18分轉發「墨落」聲明，提到「唔掂，即跟，郭永健跟咗」，陳展浚即回覆「同意」，並於3分鐘後回覆「打左比柯生 跟」，至零時24分何聞達再稱「最緊要早過饅頭雄同范國威」。

辯方問郭永健簽署有何特別，陳解釋曾與郭永健合作，認為「佢都唔係咁快做決定嘅人」，而郭立場較溫和，「大家都係潛在競爭對手，佢都跟咗，我哋需要跟」。陳並指，柯稱要開街站後便「上床瞓」，而陳覆「同意」後立即致電柯，「佢嗰陣未瞓着，不過都懵懵地」，陳遂告知柯人民力量、公民黨和工黨郭永健已「跟咗」，他們很擔心發起人會否隨時截止聯署的更新或參與，「繼而標籤或者攻擊其他冇簽嘅人」，故致電柯「希望盡快做出一個決定」。而陳「攞咗 instruction」後，立即回覆群組指柯會簽署。

辯方其後指，鄭達鴻曾供稱公民黨討論是否簽「墨落」至6月11日下午，陳承認當時較混亂，故就公民黨是否已簽署「唔肯定」。至於「最緊要早過饅頭雄同范國威」一句，陳解釋是指「最緊要早過梁國雄同范國威」，而范當時未簽署，至翌日下午才簽署。

陳發布「墨落」時將柯耀林名字置於郭永健前 認是「小學雞行為」

陳展浚續指，他遂在聲明加上柯耀林名字，並於 Facebook 發布。辯方展示柯的帖文，問郭永健比柯耀林早簽署，但為何柯的名字排得比郭前，余慧明和林卓廷等發笑，陳笑說「呢啲俗稱啲小學雞行為嚟嘅」，承認「純粹係唔想落後佢啫」，多人發笑。法官李運騰關注，帖文提到最後更新時間為「00:13」，比陳與柯耀林通電話決定簽署更早，陳指該時間只是「手動打落去」。

陳又確認，當時群組有人不同意此做法，區鎮樺於凌晨約1時稱「我覺得個問題要停一停」，認為就是否簽署「墨落」應先停下討論，惟當時柯已簽署。區亦稱「現在我同柯，一個名在超區，一個在新東」，陳解釋柯出席超區協調會後已不考慮參選超區，不過當時區依然想柯參選超區，而區最終無參加初選，但有簽署「墨落」。

陳指柯從無提倡否決財案 但無移除「墨落」因怕被攻擊

辯方續問，若柯從來沒有提倡否決預算案，為何不移除「墨落」帖文。陳指「因為我哋驚畀人攻擊啦」，而且本土派區議員葉子祈「經常 mon 住我哋啲 Facebook」。李運騰問，那他們也有否「mon」人 Facebook？陳說：「我哋會，但係我哋唔會 mon 完人之後即刻 cap 圖，發現 delete 咗嘢之後即刻開 post 鬧。」

李運騰續指，留意到柯在發布「墨落」後亦提及「民協施德來都簽咗」，陳指柯「純粹可能見到其他都係標籤溫和民主派嘅人都簽咗」。李指，故柯也有留意其他人？陳說始終「發生咁大個聯署，咁大家都會留意事態發生，或者好多時 Facebook 都會睇到好多人 update」。李指似乎柯不需其他人告知他事態發展，陳說「咁冇衝突」。

陳指「極權」指過分使用武力的警方及容許它的政府

辯方續問及柯耀林的選舉文宣，包括宣傳短片、政綱、和選舉單張，陳展浚均稱有份撰寫內容和設計。就宣傳片段提到「極權壓境之際，更要頑強迎戰」，配上將軍澳尚德邨十字路口的警民衝突相片，陳解釋當時基本上每晚都發生衝突，他們會進行協調、調停或被捕支援，並認為警方有些行動使用暴力並不合理，相信當時警方的「過分武力執法」是「得到政府嘅授意或者縱容」。陳同意，片段提到「極權」是指過分使用武力的警方，及「容許佢過分使用武力嘅政府」。

至於片段提到參選是「希望立法會能夠多一個行動派」，陳指既指在立法會內做一個「勤力、盡責」的議員，運用議會力量和平台爭取民主、為社區政策或議題努力為市民發聲；亦指「唔係淨係坐喺冷氣房入面，更加要身體力行」，如落社區調停警民衝突，柯亦同意。

官屢提醒陳展浚就柯耀林想法作供 屬傳聞證供

就提名表格，陳同意為柯耀林提交，而他從柯得悉首次會議共識（辦初選、「贏咗有得選，宣咗冇得選」、目標議席為「6+1」）的認知沒有改變，法官提醒柯的說法屬傳聞證供。表格附上柯的參選宣言，提到港人要放棄舊有想法，不再被傳統影響抗爭，陳指是不希望港人繼續沉迷經濟發展，應更多關心香港民主進程，鼓勵人投票。惟法官再質疑所有人也能閱讀宣言內容，而證人無法就柯的想法作供，即使事前二人有討論，亦可能是傳聞證供。

辯方再問及陳有份草擬的選舉單張是否與預算案有關，惟陳慶偉再指這不是陳的政綱，而是柯的政綱，「柯先生決定不作供沒問題，但你不能問他在想什麼」，李運騰亦指不能要求證人猜測柯的想法。

陳指柯耀林團隊與劉凱文聯合宣傳 是較婉轉表達反對「攬炒」

陳續確認，柯曾與參選衞生服務界的劉凱文聯合宣傳及印發聯合單張，指因劉是將軍澳街坊，亦是年輕進步的民主派，但手法上與他們一樣溫和；又指劉旗幟鮮明反對「攬炒」，而他們亦不同意用「攬炒」方式爭取民主。陳仲衡指單張無表明柯不同意「攬炒」，陳承認當時是使用「比較婉轉」的方法，因當時有很多報導均顯示劉反對「攬炒」。

陳續指，「我哋思維進步，但唔代表我哋手法要激進」，在李運騰追問下指「進步」是指「我哋唔係好似傳統民主派咁淨係坐喺個冷氣房度，願意做更多嘅行動去實踐爭取民主」。李運騰笑言在冷氣房可以做到很多事，「我在冷氣房寫判詞」，旁聽人士發笑。

李續問陳指行動是什麼？陳指包括在衝突現場監察警方執法並嘗試調解，他們曾成功阻止防暴隊進入屋苑行動或施放催淚彈；又指要用議員權力監督政府，「唔係投完票，話民主今日最黑暗就算數喇。」李運騰說那不是在冷氣房完成嗎？陳僅重申議員不能只在冷氣房，亦指單張提到「站在衝突前線，與手足同路並肩同行」，不代表無調停雙方衝突。陳慶偉遂指，即使兩人曾聯合宣傳，但不代表他們有相同政綱，辯方指會留待陳詞。

陳終表示，以他所知，柯沒有與其他人達成協議否決預算案以迫使政府回應五大訴求，亦無協議顛覆國家政權。唐樂山表示主問完畢，控方明早進行盤問。

案件編號：HCCC69/2022